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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庭秋百味杂陈,一方面觉得心酸,一方面又觉得愤怒,但耳听为虚,这几次见面他直觉夏止不是那样的人,干脆一起打探虚实。
酒楼内热闹非凡,觥筹交错,达官贵人们都满脸堆笑相互奉承,容庭秋一看就觉得恶心,他就是因为这些人际处理才不想接手他父亲的生意,处理弯弯绕绕还不如多杀几个妖邪来得方便。
人数众多难以寻找目标,于是容庭秋先引灵附耳听声辨位,在一大堆杂音中终于听到夏止清冷的声线:
“抱歉今天身体不适喝不了酒。”
“不喝酒那唱首歌或舞一段总可以吧?”
“唱歌好,唱歌只要动动嘴儿!”男人声音黏腻,听声音就知道喝了不少酒,“美人儿嘴那么好看,唱起来肯定也好听!”
“别碰我!”夏止厉色道,酒杯应声摔落。
大厅内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,目光都有意无意看向那处。
完了,容庭秋心中一咯噔,他见多了那些权势滔天之人,像夏止这样家道中落的贵公子最是容易被欺凌,毕竟太多人喜欢看从云端坠落的景象,被迫折翼之人为最佳。
容庭秋赶忙停止灵力附耳,将衣着面容都幻化成普通模样,隐匿身形向夏止奔去。
“你别不知好歹!”男人被下了脸,怒斥后一阵清脆的拍声响起,让容庭秋的心重重一跳,飞快赶到了现场。
男人滚圆肥厚,衣服因他的动作爆裂开几颗纽扣,令他的模样更为狼狈,而他面前是微微偏头的夏止,他慢慢回过头来,白皙的脸上赫然是个血红的巴掌印,甚至比他身上的衣装还要红上半分,看着极为触目惊心。底下酒杯的碎屑流出价值连城的珍酿,但现在已无人关心,人们大多都用戏谑或看热闹的眼神看向这一切。
容庭秋盯着夏止那处血痕,把白帆和夏止来这处的原因通通抛在脑后,一心只想带他逃出这是非之地。
他想得认真,也错过了夏止低头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。
“胡闹!”上座幕帘后传出怒斥,“好好一个庆典,为何小事争执?”
“来人,把夏止带下去整顿,”柳城主怒气勃发,却全然没有处罚项目,一副高拿轻放的模样,话锋一转对向旁边色厉内荏的高官,“是本官教导不当,大人先回住所休整,到结束之时吾方携昂贵赠礼给大人送去,权当赔罪,您看如何?”
言外之意是赶紧滚回老家,庙里容不下您这尊大佛。
男人还没被酒灌了脑子,自然是完全听懂了,顿时醉意全失,没想到只一个戏子竟如此得城主重视,惹怒了不知比自己高几级的权贵,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交代,还想说几句挽留的话却听见上面轻飘飘重复了一句:
“如何?”
男人顿时明白这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,垂头应了一声,脸色灰白地跟着身旁小厮走出。
没一会,大厅中又恢复之前的觥筹交错,却再没人敢调戏在场的任何一位初赛选手。
夏止迎头吹着冷风,一路走了好一会才回神,对着面前小厮道:“不用带了,你回去吧。”
面前小厮却一声未吭,依然闷头向前走着。夏止没想到一个小厮居然还不理他的话,停下步伐冷声道:“叫你回去,没听见吗?”
那小厮终于一同停下,迎着月光转身看向夏止,虚浮的外表在转身的刹那如泡影消失,只剩刚刚一个时辰前曾见过的男人。
夏止愣了愣,完全没想到小厮会是容庭秋扮的,怒气转瞬消散,唇微微颤动想说什么,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,只得呆呆地看着面前人。
“我见你迟迟未归,特来寻你,”容庭秋温言细语,俊朗的眉眼间尽是歉意,“抱歉我来晚了。”
要是早点到场,就能赶在那男子下手前阻止他,也不会让夏止被打,他也就不会那么失魂落魄,难受伤心。
容庭秋迎着月光抬眼望去,却发现夏止脸上有些莹润闪烁,细细一看却发现面前人不知何时流出眼泪,急忙拿出帕子按上擦拭,又用灵力争取让他的脸无痛复原,耐心温柔哄道:“乖乖不难受,到时候我把那人拎出来暴揍一顿,给你解气好不好。”
“呜呜,好。”夏止呜咽答道,心中回想着之前看过的娇憨女子委屈的神态,眼泪蓦然落下,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又垂下头好似不想让面前人看见自己的丑态。
容庭秋不让他低头,见美人漂亮狭长的眸子里溢满泪水,也跟着难受起来,脑中还没想到解决方案,行动上却已告知答案。
他轻轻吻住了他的眸子。
容庭秋心下感叹自从遇见夏止后行为大胆不少,于是他一只手虚按住他的脖子,又放任自己含着咸湿的泪水从眼尾轻吻下去。
效果立竿见影,果真眼泪不再往下流,估计是被吓到了,容庭秋不确定夏止现在的想法,也不敢再多吻,到嘴角旁恋恋不舍似的轻轻摩挲,惹得怀中人颤动了一下,就离开他的脸,环抱住他,等待着审判。
做完这些行为,容庭秋心中有些后悔,因为不论夏止对他有没有感觉,他们现在的关系最多只能定义为认识没几天的饭友,他这行为几乎可以说是骚扰,若夏止对这行为反感想让他入狱关几天,他完全不会挣扎否认。
他承认他就是喜欢夏止,一见钟情。
容庭秋胡思乱想着,忽然感受到怀里人轻微挣扎了一下,好似想脱离开他的怀抱,容庭秋心中石头重重下降,却更用力抱紧他,吸取他身上的木质香味,想着估计是最后一次见面了,能多抱一秒是一秒吧。
“?”夏止原本是想询问他刚刚的动作是什么含义,却发觉自己被抱得更紧了。他之前看见别人拥抱最多的地方是在离别之时,他下意识对这个行为没多大好感,但在实际体会到却和看见的完全不一样,拥抱温暖包容,仿佛对面这个人会接受他所有的优缺点,让人感到安心。
于是夏止反抱住他,在容庭秋认知里是一种回应。他瞳孔猛地一缩,压住升腾而起的喜悦,怕自己想错,离开怀抱定定地看着他,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:“我想追你,可以吗?”
说完这句,容庭秋心如擂鼓,甚至都不敢呼吸,只看着面前斑驳泪痕的美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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