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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旧梦难寻（第1页）

民国十六年，正值暮春时节的上海滩，呈现出一幅独特而迷人的景象。洋楼高耸林立，展示着西方建筑风格的奢华与气派；而狭窄的弄堂则蜿蜒曲折地穿插其中，透露出老上海的市井气息和浓厚的生活韵味。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上，一辆辆黄包车川流不息，车夫们脚步匆忙，拉载着乘客在这座繁华都市中穿梭如织。

程婉清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，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育，才情出众，精通琴棋书画。原本，她应该在诗意盎然的书斋中安静度日，沉浸于古典文学的世界里。然而，命运的转折却让她家道中落，家族逐渐衰败。无奈之下，程婉清不得不离开那个曾经温暖舒适的书房，毅然决然地踏入了这个繁华又充满动荡的十里洋场。

为了谋生，程婉清来到了闻名遐迩的“百乐门”歌厅，并化名为“婉娘”。每晚，她身着华美的旗袍登上舞台，用那宛如夜莺般婉转悦耳的歌声征服着台下的听众。

就在某一天，北伐军举行盛大的庆功宴会，地点恰好选在了“百乐门”。年轻有为的军官陆子轩也出席了此次宴会。当他不经意间抬头望向舞台时，正巧与正在倾情献唱的婉清四目相对。那一刻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，台上婉转动人的歌喉和台下英姿飒爽的英挺军装相互映衬，仿佛构成了一幅出自民国画报中的绝美剪影。

自那日起，陆子轩对婉清一见钟情，开始频繁光顾“百乐门”。每次前来，他都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，专注地聆听婉清演唱那首经典的《天涯歌女》。不仅如此，他还会贴心地送上一束束娇艳欲滴的鲜花，给予婉清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保护。每当有纨绔子弟试图纠缠婉清时，陆子轩总是挺身而出，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挡在身后。

渐渐地，婉清被陆子轩的深情厚意所打动，一颗芳心悄然萌动。在难得的闲暇时光里，两人常常并肩漫步在外滩。他们一同欣赏着江面上往来穿梭的轮船，感受着江风拂面带来的丝丝凉意。有时，他们会谈论诗词歌赋，分享彼此对于文学艺术的见解和感悟；有时，话题又会转向国家的前途和民族的未来，抒发自已心中那份炽热的家国抱负。在一次次的交流中，两颗心越靠越近。

他们曾许下美好的约定：待到北伐成功之日，便是携手奔赴宁静祥和生活之时。那时，他们将远离尘嚣，寻一处清幽之地，共度余生……

但命运的齿轮陡然转向，一封密令将陆子轩调往战火纷飞的前线。临别，他紧紧握住婉清的手，目光坚定：“等我，待山河平定，定以八抬大轿娶你。”婉清泪湿眼眶，将亲手绣的手帕塞给他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，仿若心被撕裂。

前线战事吃紧，数月无音信。婉清日夜守在电台旁，盼着他的只言片语。却不想，等来的是陆子轩战死沙场的噩耗，报纸上黑字白纸，如利刃穿心。婉清瘫倒在地，泪已干涸，只剩满心绝望。

为维持生计，婉清强撑病体登台，却遭权贵刁难，被灌下烈酒，尊严碎落一地。她开始麻木，周旋在富商巨贾间，眼神空洞，逢场作戏。直到一日，街头游行队伍里，她恍惚看到陆子轩的身影，疯了般追去，却在巷口摔倒，掌心擦破，鲜血洇红地面，再抬头，那人早已不见，唯余喧嚣尘世。

原来，陆子轩重伤失忆，被农户所救，辗转回乡。再见婉清，是在一张旧照片上，战友讲述那段过往，记忆如潮水涌来，痛彻心扉。他重回上海滩寻她，“百乐门”却人去楼空。多方打听，得知她委身豪门，成了军阀姨太。

陆子轩设法混入府邸，在后院与婉清重逢。婉清目光呆滞，视他如陌生人。片刻，她嘴角扯出冷笑：“陆公子，好久不见。”陆子轩上前欲拉她手，婉清猛地甩开，“如今这副模样，怎配得上陆大英雄，莫脏了您的眼。”泪却在转身时汹涌而出。

不久，军阀倒台，婉清被逐出府邸，流落街头。寒冬，大雪纷飞，她衣衫褴褛，蜷缩在破庙一角，怀抱旧照片，回忆往昔，在冰天雪地中闭上双眼，嘴角含笑，仿若回到与陆子轩初见的“百乐门”，暖灯柔曲，他目光灼灼，誓言声声，而此生，终是大梦一场，散于风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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